一個作家如此重視寫作,詩寫了不少,卻從不急於發表,甚至很多寫來只作「私藏」。機緣之下,《無有紀年:遊忽詩集1994-2013》一書面世,讓人看到詩隨心性,經歷時間長河,詩一首接著一首寫出來,越發亮麗,有一股自然的韻味,很美。
九月,潘國靈來到Kubrick,與讀者分享寫詩和小說的創作過程。他坦言寫詩於他比較率性、天真,詩首先讓它渡過許多存在之難,化成文字印刻。他不知道詩什麼時候來叩門,它來的時候,就拿起紙筆寫下,若不慎拿上「筲箕」,任其溜走,只差一字一句便不成詩,也不用惋惜。如此突如其來,有時候他甚至會把詩寫在餐紙上,收據上或身邊任何一張紙張上,他形容,那是稍縱即逝的一刻。相對於詩,潘國靈創作小說的過程常有更強的推敲、反思及拆解,而詩則更在乎一種靈光閃現,但所謂瞬間,其實也是源自對某事某物長期的傾注,成為一種執迷,到時到候,它便積聚成一股氣流突襲。
他說《無有紀年》原先還想有兩個名字,一是「獨個知語」,一是「詩的年輪」,後者令我想到它的稀有,
每年產量不多,但絕對是精彩之作。他說寫詩的時間通常不長,亦不會花很多時間反覆修改,幾乎渾然天成。在編輯詩集的過程,最先想到以主題分類,包括書寫、浪遊、憂鬱、悼念、愛癡等,後來採逆時光序,從最近的一直倒流至最初,能見其中的生命歷程和文字變化。我問他:「詩裡面是真正的你嗎?」他說:「大多都是。詩不像小說有高度的虛構性,主要從自我出發,然而若干詩以故事的方式表現,也有虛構成份,如〈在路上〉一詩,裡頭的主角是完全虛構的,幾首詩原來從小說而來,如〈不眨眼〉,也不完全等同自己。」「遊忽」這名字,是潘國靈小說中間爾出現的人物角色名字,在詩中則被他「拐」進來,成為潘國靈寫詩的「筆名」,也可說是一個「面孔」(persona),但整的來說,他坦誠大部份詩作都是源自真實生活和自我書寫。我們可以透過讀詩,來閱讀潘國靈。